近年来，随着珠江—西江经济带、西部陆海新通道、粤港澳大湾区等国家战略的实施，广西西江黄金水道不断提级增效，逐渐发展成为一条连通我国东西部地区高效、便捷、低成本的物流大通道。水运行业快速发展，对内河船员的需求量也与日俱增，然而，不少船东公司却发现，尽管待遇不断提高，但是船员招聘却变得越来越困难，内河船员市场已然满足不了当前的水运发展需求。

内卷——航运公司高薪“挖人”

“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，反复经历培训机构暂停开班、海事暂停考试，船员培训人数远未满足市场需求。随着航运市场逐渐恢复正常，船员短缺问题日益凸显，甚至出现了航运公司高薪抢人的情况。”南宁海事局船员管理处处长黄仁略告诉记者，2021年至今，南宁辖区船员培训机构共开展船员各类适任培训21期，共计771人次参加培训，人数较2020年全年翻一倍。但按照目前航运发展状况及培训开班规模，南宁海事局辖区普通船员缺口在500人左右，二类船员缺口在300人左右，一类船员缺口200人左右。

“现在市场竞争激烈，不少同行纷纷高薪挖人。从8000元开始攀涨，如今15000元都难以招到理想的高级船员。用现在最流行的词来形容，就是‘内卷’。”张奇清向记者印证了万元月薪招不到人的尴尬。

“今年学院只招收了122名航海类学生，但是航运企业为学院提供的岗位超过了300个。”广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航海工程学院副院长曾志伟说，“尽管就业机会多，待遇越来越好，但仍旧存在毕业生上船意愿不足的情况，大部分毕业生会选择其他工作。”问及原因，曾志伟告诉记者，工作环境较为艰苦是一方面，更主要的原因则是，年轻一代对船舶行业并没有很强的认同感。

除去普通动力船舶以外，在西江，LNG船舶适任船员的“用工荒”同样让人担忧。目前，广西兴桂船运公司拥有29艘LNG船舶，满载情况下共需要100多名持有相关培训证书的船员。该公司负责人卢立新告诉记者，今年以前，公司为了使船舶能够正常营运，不得不主动出资让船员去脱产培训，这才找齐人手。“LNG动力船舶是大势所趋，两年后，将会有近400条LNG船舶在西江航行，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，加强相关培训的力度，适任船员的缺口将会阻碍西江水运业未来的发展格局。”

断层——船员年龄结构失衡

“随着近年来船舶不断朝大型化、现代化发展，船员在船工作的分工职责也越来越明确，船舶配员要求越来越高，对负责重要设备的高级船员的需求量也大幅增加。”南宁海事局政务中心主任陈妩告诉记者，目前广西内河一类大副、船长等高级船员的平均年龄集中在50岁左右，年轻一代高端航海人才比较紧缺，如果高级船员培养缺乏系统的规划和可调控的局面持续下去，未来内河船员队伍或将面临结构性失衡，也就是“人才断层”的局面。

“在航运市场繁荣发展的背景下，船员市场需求也非常紧俏，可以说是供不应求，即使是涨工资、加福利，也很难招到合适的船员。”张奇清表示：“目前船员市场最缺的就是能够熟练、独立胜任职务的高级船员，而新培训出来的船员还不能完全胜任岗位，需要积累一定的经验，而时间及安全成本较高，内河高级船员已经无法满足船舶的发展需要。”

“船员岗位要求身体健康，并有吃苦耐劳的精神，别说城市青年，大部分村镇青年都不愿干。”曾志伟说，船舶驾驶职业流动分散，生活和工作环境艰苦，常年是“一面向天，三面朝水”，工作枯燥单调。现在西江上跑船的基本都家族式，爷爷、儿子、孙子，一代传一代。

据了解，在内河从一名普通水手成长为一名船长，需经过三副、二副、大副、船长等逐级晋升，其中大副、船长还需要通过适任考试，这个过程一般需要6至8年。

卢立新告诉记者，“船长除了必须具备的资历、资质外，还要经过企业的综合考核，才能承担重任。40岁左右，有8至10年实际工作经历的一类船长，是我们企业追求的‘香饽饽’。”

除了断层危机以外，部分内河航运公司缺乏对船员统一管理和调配的能力，船员队伍人才流失率大也对内河航运发展造成了较大的影响。由于缺乏规范管理，许多船员游离于正规招聘市场之外，导致船员市场无序竞争，船员紧缺趋势愈发严重。“正规的公司一般都有着严格的安全管理规则，会对船员形成一定的约束。”卢立新告诉记者。

目前，内河船员的安全意识、契约意识都存在一定的欠缺，部分船员甚至为了逃避束缚，主动要求不与船公司签订合同，这一现象无疑更加重了船员市场无序的乱状。

对策——着力提升社会认可度

“‘船员荒’的困境应该引起行业各方的重视，水运业迫切需要从源头解决问题，提升水运行业对‘年轻血液’的吸收能力。”曾志伟建议，当务之急是要有效提升船员职业的社会认可度和荣誉感，要不断提高航海文化在青少年群体中的感召力，并辅以相关教育和培训加持，从而在全社会范围内形成了解船员、尊重船员、关爱船员、支持船员的良好氛围。除此之外，还要为人才提供更加广阔、规范的平台及优厚的待遇，从而为西江内河水运发展提供充足的人才支撑。

在拥有西江亿吨大港广西贵港，船员紧缺局面也不容乐观。“为提高船员培训与评估考试的有效衔接，我们从今年5月开始落实船员培训，结束后3个工作日内组织船员考试的措施，极大缩短了船员培训、考试、发证周期。”贵港海事局船员管理处处长梁满权向记者介绍道。据数据统计，今年以来，贵港辖区已累计完成各类船员考试78期，共涉及3526人次。

为应对船员紧缺局面，南宁海事局积极践行为民办实事，结合辖区实际针对性，采取有效措施应对“船员荒”；借助“世界海员日”“中国航海日”等活动载体，多次走进船员培训机构开展船员职业宣传；持续开展“双进”及“开船第一课”。活动，通过各种方式宣传船员的价值和贡献，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。

“船员正成为一个缺乏职业保障的职业，船员的流失会制约航运业发展。”广东省政府参事、原珠江航务管理局局长梁建伟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在船员待遇上，船岸收入差距已经明显缩小甚至倒挂，但有些船员工资还不及岸上工资水平，船员作为一种职业，其吸引力明显降低。在船员生活上，目前社会对船员及其家属的关注度低，船员流动性大，其子女在入户、入学等方面存在很大困难。

谈到如何落实加强船员队伍建设，梁建伟表示，一方面应该先行先试，按照国际惯例，出台减免船员个人所得税政策；另一方面，考虑到船员职业的特殊性和艰苦性，建议增加对船员教育的专项投入经费，设立船员教育发展基金，对航海类专业学生实行免收学费政策，鼓励贫困地区的优秀子弟从事船员职业。

梁建伟认为，除了出台针对船员个人的优惠政策外，更要通过提供人文关怀，提升船员的职业归属感，劳模、五一劳动奖章等先进典型应向船员职业倾斜，对优秀船员给予就地入户、子女入学、家属就业等特殊便利政策，提高船员的职业自豪感。